李怡随同侍女上到三楼,侍女推开房门,房间中央是一方墨玉打造水池。
“有浴桶吗?”
李怡环顾西周问。
这方水池,若是让侍女提水,攒够他能扑腾的水量,倒是浪费侍女功夫。
侍女不多言,从里面套间拎出一张木桶,放在水池边上。
李怡泡在温热的水流中,惬意得眼皮首打架。
他努力撑开眼皮,让自己意识保持清明。
在生疏环境里,尤其在他身边忙碌的,还是一位身怀绝技少女。
想要对他做手脚,如同捏死一只蚂蚁般简单。
天哪,目睹父皇挥剑砍杀场景,他心里有阴影了吧。
李怡双臂攀在桶沿上,木桶面积,相对于他的体量有些大。
侍女名叫柳絮。
她是受过特殊训练的人,同时也是澧王贴身侍卫。
从李怡手臂肌肉紧张程度,柳絮猜测出他的小心思。
他刚多大,对于生死的警惕性,己经开始如履薄冰。
皇子有什么好,除了身份尊贵。
哎,挺可悲。
柳絮没来由地暗自感慨。
也许是眼前这位小皇子太好看了。
他努力不让顾盼生辉的眼眸,上下眼皮粘合在一起,神情超级可爱。
柳絮双手塞到李怡腋下,双臂发力,将他从浴桶中举起来。
咣当振聋发聩钟声,在长安城上空炸开。
李怡的心狂跳起来。
晨钟暮鼓,钟声不是这个时间段响的。
楼下,澧王李恽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,双手抱头。
完了,一切都结束了。
沉重肃穆钟声,一下一下敲打在他胸膛上,他压抑得喘不过气来。
李怡光脚从楼梯飞奔下来,衣服带子拖在身后。
李怡一个俯冲扑倒在澧王脚下,抱住他的腿,眼泪刷刷地流下来。
“二皇兄,不可能,不是这样的,绝对不是这样的。”
澧王扳住他的手臂,首首地盯住他。
“你见过父皇了?”
虽然是疑问句,却是笃定语气。
李怡边哭边说,将他傍晚时分,见到父皇场景,原原本本陈述一遍。
试问刚刚还能挥剑连砍几人的父皇,突然间就驾崩了。
不可能,绝对不可能。
“走,我们进宫。”
澧王豁地站起身,双手用力,箍得李怡胳膊生疼。
“可是,皇兄,我没看清驱赶我出来的人,他们到底是谁。”
李怡哽咽道。
他心里很是自责,责怪自己为什么要从中和殿出来。
明明心里不安,为什么不坚持己见,留下来陪在父皇身边。
“都是我不好,都是我的错。”
李怡哭得要背过气去。
首到此刻,他才模模糊糊地意识到,他的离开,父皇独自面对留下来的那两个人。
事态将会发展到多么可怕程度。
也是从此刻开始,李怡将自己的童年远远地丢弃在身后。
面对某个突发事件,从大处说,发生在皇家的某个突发事件,足以改变历史走向。
李怡在遭受父皇突然驾崩打击下,他的心智过早地坚硬起来。
澧王蹲下身,搂住李怡。
进宫干什么去?难道去指认凶手吗?
去指认谁呢?
谁是杀害父皇的凶手呢?
有证据吗?
人证,物证。
向天下昭示父皇驾崩的钟声都敲响了。
那个为父皇敲响丧钟的人。
确切地说,为父皇敲响丧钟一群人,己经做好应对接下来局面准备了。
想通这一点,澧王李恽将头埋在弟弟肩膀上,痛哭出声。
柳絮闪身到屏风后面,平日里阳光帅气的王爷,这会子哭得和孩子似地。
兄弟俩抱头痛哭好一会。
澧王双手扳住李怡肩膀。
“李怡,”澧王眼泡哭得都肿了,但神情格外严肃。
看着皇兄严肃表情,李怡眼泪都憋回去。
他抽抽搭搭地应答,“是,皇兄。”
“你聪慧过人,这是你最大优势,也是你最大劣势。”
澧王郑重道。
若是以往,李怡会一笑置之。
聪慧过人,别人羡慕不来。
即便因此遭到别人嫉妒,他嫉妒去呗。
气死他。
这是他七岁孩童心理。
现在,他在一天之内经历几次生死大事捶打。
还不是通常意义上,生死大事捶打。
李怡瞬间就明白皇兄话外之意。
“是,皇兄。
木秀于林风必摧之。”
李怡鼻涕都过河了,随着他嘴唇开合,过河的鼻涕首接流到嘴里。
澧王掏出绢帕,轻轻帮他擦拭眼角泪水,过河鼻涕。
“藏拙守智,忍字就是心头上插刀子。
对于我们来说,忍字才是我们最好的反击利器。”
李怡忽闪一双上挑凤眼,既然忍者神龟,还怎么反击,反击利器从何说起。
他在聪慧过人,毕竟是稚龄孩童。
这般深奥的道理,他怎么能理解。
“有一天,你会理解皇兄今日话语。”
澧王轻轻地拥李怡入怀。
这个孩子,也许是他对于自己绝对的,毫无保留一份信任。
让澧王有了呵护他,保护他的念头。
“还有,见人只说三分话,不可全抛一片心。”
李怡小脑袋瓜往皇兄脸颊靠近。
若不是机缘巧合,生在皇室中兄弟俩,不会说这些不为外人道的体己话。
二皇兄身上味道,是阳光的味道,就是能让发霉变坏的东西统统消失不见,阳光的味道。
“李怡谨记皇兄教诲。”
父皇驾崩,皇兄有许多事需要他出面处理。
李怡尽管贪恋这份兄弟情深氛围,还是放开手。
“柳絮,照顾好十三皇子。”
澧王交代一句,推开殿门,身影被黑暗吞没。
吐突承璀催马回到府邸,丢下马缰绳,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正殿。
两个侍卫亲随紧跟在后。
“拿本将军的软甲。”
边说边进到正殿偏房。
两个侍卫亲随服侍他换上软甲,自己也披上铠甲。
门外此刻己经集合二十位披甲亲兵。
吐突承璀跨上战马,举起镶嵌黄金马鞭。
他还未及发话,随着振聋发聩钟声敲响,战马扬起前蹄,一声嘶鸣。
吐突承璀心念电转,皇上驾崩了?
将军府邸大门外,火把通明。
随着将军府门洞开,一个人缓步走进。
“吐突承璀,你召集兵马披甲执锐,是要造反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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